毀滅之前

曾於網路或是書上看過一句話如此說著，「從文字認識一個人，比從性別認識要輕鬆多了」。奔走於網路世界的年間，興許正確切地印證這句話如實。由一個人堆砌出的語句、文辭，繼而揣摩、投身於當下的情懷與懸念之中，雖不一定是碰著面說上話的臉孔，卻也不自覺地認為自己似乎，多少地貼近這個人一些些。即使行走於道路之上擦肩，仍是陌生的一張輪廓。也覺得，心靈上、有份理解。

妳拿著餐前麵包問我上頭的抹醬是怎麼做的？登時我還恍惚著讀著自己的小說，直到妳又再問了一次，猛一抬頭瞧見妳認真專注的臉，才連忙拿起叉子挖起一小坨抹醬仔細品品其中味道。我想了想，同妳說這是鮪魚。混了切碎的蘑菇、檸檬汁、蛋黃醬。妳看著我嘖嘖稱奇，直說我的味覺相當靈敏。又自顧自地嘟嚷這醬真好吃，回去也要讓阿姨嘗試做看看。

我瞅著妳的正咀嚼麵包的臉，不禁笑個開懷。妳仍和我最初遇見時相同，是可愛又純粹的女孩。十四五歲時在論壇裡因日記而結識對方，卻意外發現彼此就讀同一所國中。生命奇妙的際遇讓我們驚豔不已，一同過度一季明朗的夏日。爾後高中各自紛飛，聯繫不似從前熱烈，漸漸地模糊身影在嶄新的故事裡。大學後偶然間憶起妳，再翻翻過去紀錄，竟也就再次尋得妳的蹤跡。緣分如此深淺難逢，我倆卻次次拾回聯繫的棉線。

這是何其幸運的一件事呢。

眼下你我仍是透過彼此的文字持續著認識對方，隨年歲增長性格與字句也逐漸不若過往。無論何種變化，總是好的。寫些不著邊際的小句兒、內心難以排遣的寂寥、踏青忽見的風景、深埋悠遠的記憶，什麼都能成為筆下章句、甚麼是好的。

畢竟從文字認識一個人，總是沒有壓力、反而親暱。